草洛.

第十一章 立名.

  感知着自己肩上已湿了一片,朔安垂眸,只待顾谰自己缓过神来。 

  “阿嚏——”净语峰还是一贯寒冷,叫顾谰忍不住打喷嚏,随即又委屈道:“师尊,对不起。”

  “……无事。”朔安随即给被抱着的人施了个合温术。 

  这天朔安没教顾谰学什么,而是带着他去了花园,此时朔安已换了身衣裳,师徒二人一个执笔写字,一个坐于其旁看书,难得的安逸。 

  朔安很少来这,顾谰自是来都没来过,偌大的净语峰,他从前只知道有书房,院子,厨房和寝室。 

  顾谰的字练得有所小成,虽仍见稚嫩,却也隐隐见其气势了,到底是朔安手把手教的,加之他受师尊的影响在学术上便也不敢怠慢。

  但不过自己虽在练字,却一心想着别处,朔安被魔气侵蚀过的一事还久久萦在心头挥之不去。朔安似有所感,但仍看着手中的书籍,淡淡道:“收心。” 

  “是。”顾谰嘴上说如此,心里却有些叛逆,朔安便不再多言,随他了。 

  是夜 

  顾谰早早便入了梦,朔安侧身看着身旁的人一阵无言,过了一会儿又平躺看着房顶,继而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,掌中魔气丝丝缕缕,本不大明显,但出现在这白如玉的手上时却格外醒目。朔安不由得以手背覆眼,轻轻叹了口气。 

  他也不明白自己当年为何要收下顾谰,许是初见他时,他眼中的倔强与不甘,让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,让他鬼使神差地帮了顾谰一把,接着便又帮了他许多次。可是……他又觉得他不应该帮顾谰,或许说,他不该帮顾谰。 

  横竖都是睡不着,朔安便出了室,入了花园。园中的石桌上还放着顾谰忘记收起来的纸,纸上是仍显稚嫩的字。朔安又忍不住一叹,好像净语峰不知何时已有了两个主人,叫他只能看月,皱起了不似往常只觉嫌麻烦那般的眉头。 

  树枯又绿,花败又开,最引人注目的观花会也随之而来。之所以叫人瞩目,便是因为此会是修真界最大规模的比武大会,四年一次,由各大宗门长老投票选择东道主。这是个个宗门展示宗内新秀的好机会。 

  说来也巧,朔安秘密收徒那年便是某次观花会举行的那年,这年后朔安就避世不出了,又没放出闭关的消息,叫众人忍不住疑惑。一个一个猜,首先便排除的想法就是收徒,毕竟谁人没事收个徒便直接待在山上八年未出呢?再说朔安眼光向来都是挑的,每日都有许多修士想拜他为师,却都一一被谢绝了。这也是叫人最痛心的一点。 

  不过朔安参加观花会向来把自己的存在感拉得很低,也不会去他人斗擂,说直白点可以说是个吉祥物了,但连着两届观花会都未出席,总会叫许多花痴少女,额……以及少男失落。 

  众人心里都祈愿着,巴着清语上尊这次能来,有的甚至还传信给了此次的东道主,更有甚者已经趴在玉岘宗的的大门口撒泼求人了,自然,其中也少不了玉岘宗本宗的弟子们。 

  顾谰正练着一种能够出神的术法,正巧便撞见这各大长老见了都觉得丢人的场景,这时一道杀猪般的哭声响起,叫他吓了一跳。 

  顾谰:“……???” 

  顾谰果断回神,长舒一口气。为他守着的朔安见状,问道:“出了何事?” 

  顾谰摇了摇头,过了一会,才道:“宗门外那是……” 

  “不理会便好。”朔安听后自是了解他说的是何事,当即回道。顾谰点了点头,转眼便瞧见了被扔在不远处的玉简,压下了心中的笑意。转头又想了想朔安,当即觉得那些人的举动没什么可怕的了。毕竟这种修为高人又美话还少的冰清美人确实会叫人着迷。 

  “师尊。”朔安听到身旁人稚气未全脱的声音带点撒娇气般地唤他,忍不住头疼,随即决然道:“不去。” 

  顾谰:“……” 

  “师尊您就去呗,徒儿想和您去看看观花会到底何般。” 

  朔安:“……” 

  朔安最后还是答应了,杨文昌一知晓后便立马将人叫去了议事堂,随即便开始了一阵唠叨。 

  朔安:“……” 

  “话说完了,我就回峰了。” 

  “朔安!你到底有没有在听!”杨文昌好似真发了火。 

  朔安却语气平平,诚实道:“没有。” 

  杨文昌:“……”我谢谢你全家! 

  “心魔未除,你叫我怎么安心让你去?” 

  “我自有分寸。”朔安不慌不忙道,哪怕他真的去了观花会,也不见得真的会跟人斗擂,真说跟人斗擂,也不见得会露馅。 

  杨文昌也知道,但他最大的缺点就在于爱操老妈子心,对自己师弟们总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。这也是玉岘宗宗内长老只剩他和朔安的原因,因为能耐住杨文昌唠叨的人只有朔安了。杨文昌深叹一口气,随即释怀了:“你若想去便去吧,说起来顾谰现在也有十四岁了,该出去立些名声了。” 

  “正是因此。”朔安将自己去观花会的目的说出,让杨文昌一阵无语,只能痛苦道:“那你倒是早说啊。”害得他白费口舌,忧心忡忡。 

朔安不去反驳他,放下已空的茶杯潇洒离去。 

  杨文昌:“……” 

  朔安回峰时并未瞧见顾谰,想来是人又去了花园,顾谰这些年经常去那,花园差不多被他重建一番,原先只有一片花海,一张石桌,两个石凳和几棵树,现如今成了什么样朔安都快不熟悉了,他向来不常去那地方。 

  午时,顾谰去了书房,目的自然是去唤朔安用午膳。其实朔安的修为早已辟谷,但顾谰总喜欢多备一份,加之自从顾谰从莲城回来后便能独自掌厨,而且厨艺还越来越好,朔安便也就习惯了。 

  饭后净语峰峰中下起了大雪,朔安坐于院中看书时刚被一片雪花沾上,一把纸伞便为他挡去了接下来的纷扰。朔安随即抬头看向了执伞人,八年的时光匆匆过去。 

  当初他在大雪中捡到的孩子虽仍是看不出有什么肉,却不是那般骨瘦如柴,脏兮兮让人觉得可怜又可嫌。反倒是稚气未褪的脸庞加上一双柳叶眼使眼前的少年愈发显得清秀,让人挪不开眼。 

  朔安垂眸,继而接着看起了手中的书籍。顾谰也跟着垂眸,看向了正在看书的朔安,身旁的美人似冷玉一般,叫人只能望而却步。 

  顾谰抬头看向正在下雪的天,还有两年,他就该按照门规独自出山历练了。顾谰呼出一口气,团团白雾被呵出,融进了大雪中的,叫人把握不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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